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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经典散文》瞌睡大的女人

瞌睡大的女人叫兰,兰从小就瞌睡大。
兰一个多月时,有天深夜从床上掉下来,哭得嗓子哑了,才被早起的奶奶从窗外听见。同样瞌睡大的妈妈吓坏了,当她们把只戴着棉兜肚的兰抱到被窝后,兰很快睡着了,妈妈叫不醒她,怕极了。出乎意料的是连感冒也没降临到兰身上,这是腊月。
襁褓中的兰每天吃了睡,醒了吃,吃了再睡,因此长得胖胖的。一岁多点,妈妈正喂兰吃饭,兰也打瞌睡,妈妈把饭送到嘴儿边了,兰才机械地张口。妈妈再次正要把小勺伸过来,兰却一下子从小凳子上翻倒了——兰坐着睡着了。此后的三十多年里,兰经常坐着睡着,该功夫大概是从这时开始练的吧。
小时侯,兰每次跟着大人去看电影,散场时都是被叫醒的。再热闹的影片也影响不了兰进入梦乡。多年后回忆少年时看过的电影,像是从后面烂掉的旧书,有头无尾。
上课时兰仰脸看着老师,很快会开始瞌睡。于是,兰的瞌睡虫和老师的粉笔头之间开始了“你来我走你走我来”拉锯战。老师让看书,兰一手托着下巴,一手点着翻开的书,装出看书的样子,眼却闭上了。兰突然被惊醒,发现老师已经站在旁边。多年后,兰站在了讲台上,她明白了学生在课堂上睡觉时伪装得再好也能被老师发现的原因了。
住校了,宿舍中每晚都有“叽叽喳喳”这堂必修课,而兰可以不修,她说不了几句话眼就没神了,次日早晨还得由同学叫醒。高中时学校管理不善,曾有几次小偷夜间潜入宿舍,不少同学被惊醒了。第二天大家议论纷纷,兰仍一脸迷惑:“咋了?你们说的啥事啊?”高三时每天上午第一节课,兰几乎全是在半睡眠状态下度过的,当时兰管不了自己,咬嘴唇儿,掐手背,都不顶用,就差头悬梁锥刺骨了。
大学宿舍里同学们的聊天功夫更到家,而平时话特多的兰晚上上床后话特少。大家聊得正起劲时会故意叫兰的名字,不让她睡着,兰往往应付两句又没了声息。周日在宿舍背床的总是兰,因此,室友们外出时不忘交代兰,朋友来找了如何回答等等,兰成了当时517宿舍固定的周末值日生。
工作后,兰怕上作文课,学生写作文时兰坐那儿便要打瞌睡。兰好想伏在讲桌上睡一会儿,哪怕睡一眼也行。但十多年了她一次也不敢。兰顾忌老师形象,每逢此时她就走下讲台,道上走走,后面站站。或许学生没看出老师瞌睡了,还以为兰在督促他们认真写作文呢!兰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老师课堂上打瞌睡,或许老师也像她这样瞌睡了便下讲台走走?谁知道。兰觉得自己不是好老师。
兰所在的学校许多人极恶开例会,兰说领导讲啥无所谓,反正她什么都听不见,因为领导开始讲话,兰便把两肘放在两膝上,双手托腮,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梦乡。同事说,兰有开会时坐着睡觉的特殊功夫。她们哪里知道,这功夫兰一两岁时就开始练了。
三十多年来,啥事也不曾让兰失眠过。父亲去世,兰当晚为父亲守灵,有生以来最悲伤的夜里,兰还是抵挡不住睡意,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兰的闺中密友远道而来,多年不见,兰与友同睡一床,说要好好聊聊。十多分钟后,朋友发现自己在自言自语,拍醒兰:“睡着了?老习惯还没改?”兰强打精神,答非所问应付几句,最后一句说了半句,又睡着了。
从小到大,兰晚上很少有梦,几乎都是一觉到天亮。晚上突然变天或意外的响动,兰很少知道。即使被迫醒来,兰也会马上再次入睡。
兰爱打麻将,晚上玩两三个小时后兰便打瞌睡,别人提醒了才知道该自己揭牌,人家开始洗牌了,兰还不知道谁赢。她常常边打哈欠,边喊“散了吧,散了吧”。
兰入睡的速度是惊人的。她只要躺在床上,不出几分钟,准能睡着(坐着入睡也是这个速度)。有一次兰和丈夫吵架,过后兰躺在床上哭,大约不到十分钟,丈夫听不见动静了,扭头一看,发现兰睡着了,脸上尚有泪水。
兰坐车时常打瞌睡,坐摩托车时路远点也这样。兰回娘家路远,返回前如果不睡一个多小时,路上必打瞌睡,有好几次兰独自骑车返回时,路上都因打瞌睡而后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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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本文作者:危楼凭栏人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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